政能亮丨走出补贴价格战，需用“内功”破“内卷”

文丨政邦智库研究员 于辛乔

“反内卷”正在成为2025年的一个重要热词，并有望成为解读政经的重要“标签”。不久前，《人民日报》在头版刊文，直面《“内卷式”竞争为啥不可取？》。文章指出，人、财、物资源过度集中在某些行业，简单重复建设，边际效益递减，甚至出现负收益。从经济发展视角看，“内卷式”竞争更不可取。

一段时间以来，“内卷”“内卷化”不仅是不少人有切肤之痛的社会痛点，也在街谈巷议时被频频提起，不仅存在于光伏行业、新能源汽车等领域，在餐饮外卖等民生行业也广受关注，尤其是面临市场增长天花板和创新不足挑战时，一些企业试图通过短期的巨额补贴获得市场关注和订单量，有可能重掀“低价内卷”。

对于“内卷式”竞争问题来说，从2024年7月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首次提出要强化行业自律，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到2024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规范地方政府和企业行为，再到全国两会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 就在今年全国两会首场“部长通道”上，市场监管总局局长表示，将督促平台规范促销行为，保障商户自主经营权。显然，来自中央政策端的关注在日渐凸显，治理思路逐渐具体。

不仅如此，日前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方案》，提到“地方党委组织部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门加强对各单位休息休假制度执行情况的常态化监督，并将带薪年休假落实情况作为重点监督内容。”引起广泛影响，乃至被一些自媒体认为是破解“加班文化”的重要抓手，正式打响“反内卷战争”，被视作“10亿打工人的命运拐点”。

客观说，“卷”意味着竞争，本为社会经济发展的常态，自有其边界，自有其极限，也自有其规则。然而，所谓的“内卷”、“内卷式”，不仅是将“卷”扩大化，更是极端化，畸形化，传导到内外部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个体，从一些行业来看，从卷价格、卷优惠、卷产能，到卷标准、卷环节、卷流程，再到卷加班、卷升级、卷文化，直至将本应该的“差异化竞争”卷成“同质化竞争”，乃至“恶性竞争”。

“内卷”异化的原因很多，可以说是系统性的，从大的方面说，简单从供需关系而言，无论是全球经济增速放缓，还是地缘政治导致的局势加剧，都直接导致外需受到相当大的影响，从内需来看，无论是来自消费者的意愿，还是近些年的“供给侧改革”，也一直政策的关注重点。

当前，对于“卷无可卷”的光伏行业和新能源汽车产业，工业和信息化部已经修订了《光伏制造行业规范条件》和《光伏制造行业规范公告管理暂行办法》，并出台了《新能源车行业健康发展指引》。2024年10月，12家风电整机商签订自律公约，明确“不得以低于其成本的价格销售产品或提供服务”，被认为是打响了“反内卷”的第一枪。以新能源汽车为例，最为典型的就是“卷”销量，“卷”各种销售榜单，特别是有些企业通过调整发布周期，增加修饰性定语等手法，让自身在各种“卷”中脱颖而出。

也要引起注意的是，“内卷”与“反内卷”的博弈，注定是动态性，可持续性，无法一蹴而就，也不可能一劳永逸。比如在消费领域，消费尤其是内需消费的重要性自不待言，但从“三驾马车”的贡献度分析来看，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接连呈现下降趋势，2024年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3.5%，比2023年回落3.7个百分点，增速大幅低于疫情前8%以上的水平。随着《提振消费专项行动方案》的施行，消费领域也将释放更大的政策红利，而这也将成为一些平台企业关注的重要领域，“内卷”现象必然不断涌现。

良性的市场竞争，对市场各方都是有益的。比如，有企业在入局外卖行业之初，就针对骑手的社会保障推出了一系列措施，显然应该得到支持和点赞。不过，也需要警惕的是，动辄通过“百亿补贴”等方法，也意味着人为制造远低于成本的超低价，不排除将行业和市场拖入“内卷式”竞争的可能。

观察人士认为，生产决策方面，头部企业通过压榨上下游供应链转移成本压力，同类企业为抢占市场份额制定互不兼容的技术或服务标准，渠道霸权与伪需求创造扭曲市场结构，资本追逐风口极易出现估值泡沫化，警惕“市场主体利己动机加剧产业生态系统风险”。

事实上，就过往商业案例的经验看，企业之间的白热化竞争，尤其是餐饮外卖等民生行业本身利润偏低，疯狂的价格战一方面不但会大幅压缩利润空间，严重影响行业的研发创新和长远布局与发展，另一方面，过低的价格只是暂时的，可能会让一部分的消费者享受到低价优惠，长期下去会倒逼行业压缩必要的生产成本、降低产品质量，必然影响消费者的利益。日前《经济日报》也刊文称，市场监管部门需加强对餐饮外卖市场价格行为的动态监测与执法力度，关注补贴来源与真实成本，及时发现并制止可能破坏公平竞争秩序的恶性价格战苗头。共同抵制内卷，引导行业真正依靠“内功”竞争，比如品质提升、服务优化和效率改进，实现可持续繁荣。

当然，破解“内卷式”竞争，政策已经持续发力，随着相关法律法规体系的不断完善，监管力度的不断加大，“卷”的边界也会随之趋于清晰。“反内卷”的本质，是要纠偏那些“恶性竞争”，避免那些“同质化”带来的“低效竞争”，引导各类企业在创新型发展上发力，引导地方政府在高质量发展上着力，不断释放市场潜力，不断激发社会活力。

总监制：邹 明

监 制：高明勇

审 读：郑鑫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