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柏杨百年,学做“现代文明人”丨文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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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柏杨百年,学做“现代文明人”丨文度记

文度记特约评论员 斯远

眼前山,梦中人,转眼已是百年身。2020年3月7日,是柏杨先生百年诞辰。人民文学出版社为此推出一套36卷本的白话版《柏杨版资治通鉴》。

用最畅销的《柏杨版资治通鉴》纪念斯人,得体得很,也是惠泽读者的功德之举。尽管这套书的影响似乎难与《丑陋的中国人》和《中国人史纲》相比,但放在一个更开阔的历史视野看,中国人柏杨几十年摸爬滚打,一辈子念兹在兹的,何尝不是“资治”,何尝不是“通鉴”?

“重读旧时笔下字,一字一情一惘然。”这是2002年柏杨给大陆作家周明题诗中的两句话。彼时的柏杨,生活较为安定,用好友南方朔的话说,“柏杨已经是过去年代的文化图腾、记忆的标杆,在一段时期大家都要到他那里拜码头。”

纵如此,个中的深情款款,亦让人动容。同样,我们今天重读柏杨作品,就像捧着一团火,又像捂着一块冰,冷一阵热一阵,依然意绪难平,不能释怀。

这当然不仅仅是对于一个老作家的敬意。穿越时代的风霜,当年柏杨引发千万人关注的追问与批评,仍以其浩荡的气势、粗粝的质地,以及坚硬的内核,让人心旌摇动。

他用“酱缸”这一象征意象去概括中国文化的特征,令人印象深刻。“中国人在这个酱缸里酱得太久,我们的思想和判断,以及视野,都受酱缸的污染,跳不出酱缸的范围……”

他说:“为了掩饰一个错,中国人就不能不用很大的力气,再制造更多的错,来证明第一个错并不是错。”

他说:“一个人稍稍有一点可怜的成就,于是耳朵就不灵光了,眼睛也花了,路也不会走了,因为他开始发烧。写了两篇文章就成了一个作家,拍了两部电影就成了电影明星,当了两年有点小权的官就成了人民救星。”

他说:“一方面是绝对的自卑,一方面是绝对的自傲。自卑的时候,成了奴才;自傲的时候,成了主人!独独的,没有自尊……你如果不是我的主人,我便是你的主人。”

柏杨呈现给世人的,固然是一种反传统的形象,一支健笔,豪气干云,批判国民人性,针砭传统文化,也留下了诸多经典的概念和话语。而其本质内核,仍是一个传统的中国人,其文化资源、思考方式、话语体系,仍是中国的。

有人把柏杨比作鲁迅,确乎如此,尽管时代有差异,见识有短长,但至少在以新文化熔炼传统文化的层面上,二者如出一辙。他们都强调改造国民性,都致力于挖疮补肉。

作为一个从传统中走出来的知识人,柏杨习惯于从传统文化中寻找资源与标靶。这样,在他身上,也就呈现出一种极大的张力。一方面,传统文化是“酱缸”,是中国人丑陋的基本底色;另一方面,他又在努力从传统中寻找价值与意义,并不遗余力地发扬光大。

他的《柏杨版资治通鉴》《中国人史纲》等,就是这种悖论的呈现。很简单,中国人只能是中国人,不可能揪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面。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我们都在局中。

“要做一个现代文明人”,在柏杨,不是口号,而是踏实践行的原则。人活着就要说话,但凡说话,总有合宜与否的规训与考量。但如果大家都自我设限,或者都说着言不由衷的假话、空话、套话,就不仅仅是一种折磨,而更是文明的劫难。

批判精神本来就是一个文明社会最核心的特质。有批评,权力才会有约束,社会才会有进步,人生才会有空间。如果铁板一块,到处都是大合唱,事情就走向另一端了。

中华文化几千年历史,就是一部学着开口说话的历史。千年以降,不绝如缕。而柏杨,不过是这其中一个嗓门洪亮的人而已。看到了,说出来了,如此而已。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今天的人每每翻开柏杨,就会由衷地感慨并产生共情的原因所在。

一个民族,也总是会产生一些嗓门洪亮的人。我们今天纪念柏杨,本质上也是一种呼喊与反省。我们是现代文明人吗?我们如何才能做一个现代文明人?我们怎样对待那些阻止我们走向文明的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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